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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天下無不是的父母？」這句蠢話是誰說的？

我就遇過不少「不是」的父母。

        開學到現在，都已經過一大半了，班上還有一位學生沒有繳交學費，他的午餐有申請全額補助，所以只要繳交其他學雜費，金額大約 一千兩 百元。

        這位學生是單親家庭的小孩（父母離婚，跟爸爸住），他的媽媽特地從外地來參加班親會，媽媽表示孩子的爸爸明明好手好腳，卻故意不工作，甚至把奶奶的錢拿去賭博，輸光了上百萬元，現在孩子生活費是奶奶出的，而且離婚之後不准她和孩子見面，還在小孩面前說她的壞話，她因為經濟能力不允許，所以無法帶走兩個孩子...，但是她會偷偷找機會回來看小孩。

        繳交學費的通知單剛發下去時，學生說：「我把繳費單給奶奶，奶奶不理我，要我拿給爸爸，叫爸爸去繳錢，爸爸說他沒錢，也不理我，叫我去找媽媽繳錢....」

        在班親會上，這位媽媽要求我─不要幫他申請補助好嗎？她希望學校可以給他爸爸壓力，讓他爸爸去找工作，不要每天無所事事。我告訴她：「這一點很難，只要他就是不繳費，甩賴到底，學校就會用急難救助金幫他繳交，我們甚至不可以去懷疑家長是不是蓄意，因為這樣被告上媒體，就是我們學校不對，說我們沒有愛心，不體恤家清寒家庭...」

       上個月某個早上，學生表示沒有吃早餐，肚子很餓，我問他為什麼沒有吃早餐？他說：「奶奶回屏東，爸爸不知道去哪裡，沒有留錢給我和哥哥，所以我們沒有錢吃早餐。」唉…這是什麼爸爸？於是我給他一百元，告訴他：「這一百元先借給你，你和哥哥記得去吃飯，如果沒有錢吃飯，要記得告訴我。」

       第二天，我問他：「爸爸回來了嗎？」他說：「還沒有…」我又問：「奶奶什麼時候回來？」他說：「不清楚。」於是我又給他一百元，叫他記得去吃飯。

       後來我到輔導室去，幫他填報高風險家庭，一開始我還在想，這樣算不算高風險家庭？如果報了之後，發現不算高風險家庭，會不會被罵？沒想到輔導室的老師，很兇的對我說：「你這笨蛋！你不知道寧可錯殺一百，不可錯過一個嗎？萬一真的出事，你沒有幫他通報，就是你失職，懂嗎？」

       後來，訓導主任也問了這位學生一些問題，學生表示爸爸有時候去「打台」， 一兩天沒回家是常有的事，（我還問了一下，什麼是「打台」？原來打台就是打電動。）還說爸爸有沒有在工作，他也不清楚…。

       之前他們住在學校附近，後來因為繳不起房租，所以搬到市中心跟奶奶住，由奶奶支付生活費；奶奶住三樓，他們住二樓，通常奶奶會在桌上放錢，讓他和哥哥去吃早餐和搭公車，放學後，他和哥哥會到附近的自助餐吃晚餐，奶奶每一隔一段時間會去結帳一次。

       在這邊也要稱讚一下社會局，才剛剛通報高風險家庭，當天社會局就打電話到學校給我，了解一下學生的狀況，甚至在放學後，馬上派員前往學生家做家庭訪視。當天晚上爸爸剛好回來了，社會局的人員跟爸爸談了一些，問爸爸有沒有在工作？為什麼不轉學？因為搬家之後，上學需要搭公車二十分鐘，距離真的很遠，爸爸說小孩喜歡念原本的學校，他尊重小孩的決定…。

       大約經過兩個星期，社會局的人員來電表示，暫時不會把他納入高風險家庭，但是會轉介給家扶中心，給予經濟上的支援，我回問：「你覺得他需要的是經濟支援嗎？這樣的人我們為什麼要給他補助？」社會局：「………….…..」

        以上都只是前言，真正讓我生氣的是下面的事～

       前幾天我發現，這位學生用來當書包的手提袋破了一個大洞，他竟然還繼續使用，於是我買了一個便宜的後背包包給他用，沒想到才用一天包包的背帶就斷了，我寫聯絡簿告訴爸爸：「請幫他準備一個包包，因為袋子壞了。」一天過去了，兩天過去了…，他還是用壞掉的包包。

        我正在想：「難道我還要再買一個包包嗎？」剛好他媽媽打點話給我，要我轉告學生，放學後到舊家門口等她，她要帶孩子去吃飯。孩子的媽媽大約一個月回來一次，而且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，深怕被他爸爸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 在電話中，我把孩子的近況稍微告訴她，也提到上個月爸爸不在家時，我借了兩百元給孩子吃飯，到現在只有還我一百元；還有孩子沒有書包，請幫他買一個；此外，每天放學後，我都陪他到五點才回家，我有買餅乾給他吃，讓他不會因此肚子餓…。（因為他念國中的哥哥五點才放學，他要等哥哥一起搭公車回家，四點到五點他沒有地方去，如果我不留下來，他就不可以留在學校裡…，最慘的是我連星期三，都陪他到五點，這也是我彩繪教室牆壁的原因之一。）

        在孩子去見媽媽之前，我特地交代孩子一件事，請告訴媽媽：「如果下個月我們班去校外教學，爸爸沒有錢幫我出費用，我請老師先出錢，媽媽你再給我錢去繳交好嗎？」我對孩子解釋，班上繳不出錢的人很多，老師沒有辦法幫每一個人繳交，所以你先告訴媽媽，萬一爸爸沒給你錢，你還是可以參加。

        經過了週休二日，今天一早我問學生

我說：「你有買新的書包嗎？」

學生：「我爸爸把老師買的那個背袋修好了，他說老師你真笨，很好修理的阿！」

我說：「那…我要你問媽媽關於校外教學的事呢？」

學生：「媽媽說叫爸爸交錢，她不管。」

我說：「那我們去校外教學你不能參加，怎麼辦？」

學生：「我會請假在家裡…」

        哇勒！是怎樣，到底小孩是誰的？你們夫妻倆真是一個樣，你們倆是共同擁有兼護權，要交錢的時候，爸爸認為媽媽有監護權，所以要媽媽交錢；媽媽認為，既然是共同監護，你不交錢，我為什麼要交？我看共同監護的意思，不是要你們共同擺爛吧！

        其實，孩子非常期待參加校外教學，自從上次去科博館校外教學之後，他不只一次問我：「老師，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校外教學？」在班級網頁留言，在聯絡簿留言，一再的問我…。當然我也可以幫他繳交這筆錢，只是他沒有錢繳交的原因竟然是─「有一對擺爛的父母」。

如果是你，你會願意幫他繳交校外教學的費用嗎？（大約五百到一千）

        今天早上，我看到他在跟同學討東西吃，我問他：「有沒有吃早餐？」他說馬上說：「有。」我再問他：「吃了什麼？現在才早自修，你怎麼可能那麼快就餓了？」他卻回答的吱吱嗚嗚的。我猜他很有可能在說謊，也許怕社工人員再去關心，造成爸爸的不愉快，也許為了存錢去校外教學，所以不吃早餐？？？這都只是我的猜想，所以我決定明天開始要規定他，早餐要在我面前吃，我看到之後再吃，或者留下吃過的殼子也可以，我要檢查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我很不喜歡他的父母，但是這小孩不讓人討厭，所以我才會願意放學後陪他，只是他的價值觀，和他父母還真有點像，我曾問過他：「你也知道欠老師錢，為什麼早餐就要花五十元，漢堡三十，奶茶二十，有需要花錢喝沒有營養的奶茶嗎？」「明知道有時候爸爸會沒有錢，你怎麼不存一些錢？把不必要的零食花費省下來？」

        我也曾對他說過：「請不要把我對你的好當做理所當然，放學後我留下來陪你，你又沒有付錢給我，所以我需要你的回報，那就是請把書念好，如果我每天陪你念書，你連八十分都考不到，牆壁自己找一面… 」

        幸好，他的成績還算維持的不錯，英文本來從來不念的，大字不認識幾個，現在英文每一課單字都會乖乖背，因為他不背，我就不跟他說話，偏偏他很愛說話，只好默默去背單字，背完之後，他反而變成小老師，去教別人怎麼背單字。